1949年,开国大典前夜,北京的秋风裹挟着阵阵寒意吹动着中南海里的落叶。周恩来总理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地走进毛泽东的办公室。
周总理一推开门便说道:“主席啊,这是最新的方案,您看可以了吗?”
毛泽东接过文件仔细端详了起来。渐渐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手中的烟头也止不住地抖动:“恩来啊,这个方案哪里都好,就是这五个字我看就不要了吧!”
周恩来长舒了一口气道:“没错,我和一些同志也是这么想的。”
“可以不用写出来,我们把它记在心里嘛。”毛泽东一边说着,一边划了一根火柴重新点燃手里的烟。
那么,这份文件里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竟然值得两位最高领导人在开国大典的前夜讨论。它的过程又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与坎坷呢?
一个“绝密任务”
1949年9月的一天,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的教师办公室里走进了一个身穿军装的人。一进门,他便表示自己是来找美术学院的书记。
当时的美术学院的党委书记是江丰,他不光拥有非常出色的美术功底,还是一名优秀的中国共产党党员。这一次他接到的任务是:
找一位绘画能力出色的画家,为国家领袖毛主席绘制一幅人物肖像。而且在十月份的开国大典之前必须完成!
江丰自知这件事情容不得半点马虎,于是他来到了教授办公室。当时的办公室里只有几个新来的教授,很多老师都被邀请去参加北平市的文艺界座谈会了。这时候,江丰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潜心创作的周令钊。
周令钊的笔下正在绘制一幅国画。虽然整幅画还没有完成,但是它看起来就是一副难得的“佳作”。
江丰一下子对这个三十岁出头的教授产生了兴趣。于是,江丰走到了周令钊的身后,轻轻地推了推他的后背,对他说:“周教授,现在院里要画一幅画,不知道您有没有工夫呢?”
周令钊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这才停下笔来看着江丰书记道:“江书记,有什么任务您交代就是了。”
江丰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周令钊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关上门,一脸严肃地对周令钊说道:“周令钊同志,现在组织上交给你一个绝密的任务,给伟大领袖毛主席画像。你看怎么样呢?”
周令钊一听这话,直接站得笔直,然后摊开两只手无奈地说道:“江书记,你也看到了我是一个画国画的,画肖像应该让画油画的画家去做才好。我怎么可以担此大任呢?”
“谁说画国画的人不能画肖像了?我一个画漫画的,不是还当了书记嘛!”江丰喝了一口水,打趣地说道:“我看了你的画,很有灵气,绘画都是相通的,你一定可以画好!”
看来这一回周令钊就是想推也推不掉了。所以,他就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在他走出办公室以前,江丰书记还一再跟他强调,这次的任务是“绝密级别”的,在完成最后成品之前,不能透露关于这次任务的任何消息。
最终,难题来到了周令钊这一边。他身为一个国画教师,到底应该如何为毛主席绘制肖像呢?对于自己的肖像,毛主席又会有着什么“特殊要求”呢?
特殊任务 特殊对待
其实,在毛泽东看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帝王将相之类的人物。所以,毛主席对于自己肖像的要求只有八个字:不要神化,贴近真实。
可是周令钊又没有机会见到毛泽东本人。无奈之下他只好找到中央保卫处的同志要了一大批毛主席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的毛主席,要么就是正在看书读报,要么就是正在和别的同志们促膝长谈。总之,毛主席在解放以前的单人正面照是很少的。这让周令钊一下子犯了难。毕竟,给主席画像事关国家的形象,这个工作万万马虎不得。
回到学校以后,周令钊把这个问题反馈给了江丰,江丰又把这个问题反馈给了上级部门。不过,毛主席倒是很快就这个问题给出了答复:“我看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没有正面的照相,那就照着侧面的照相画咯!”
历来国家领导人的画像都是正面像。而且,周令钊画的这幅肖像是要挂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所以,必须要体现毛主席光辉伟岸的形象,挂正面的肖像,显然要比侧面更合适。不过,毛主席不同于一般的领导人,他的肖像还是要遵从其本人的意愿。
于是,千挑万选之下,大家拿出了一张毛主席在延安时期的照片。那时候的中国共产党还处于“红军时期”。
只见,这张照片上的毛主席眼光如炬,一手自然垂放在腰间,一手微微举起,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这非常符合广大老百姓心目中的毛主席形象。
在这张照片里,毛主席穿着整齐的红军军装。他帽子上的红色五角星在周围暗淡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耀眼。从政治的角度上来说,这张照片也是我党宣传的一张“有力武器”。可谓是形象也好,立意也好。
不过,周令钊发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地方。那就是,当时的毛主席还很瘦,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可是现在的毛主席“发了福”。而且在普通的老百姓看来,他们没见过瘦瘦的毛主席,彼此之间觉得毛主席就应该是胖胖的形象。
无奈之下,这个问题又只好来请毛泽东本人作出批示。毛主席哈哈一笑说道:“胖了就是胖了嘛,按照最真实的样子去画。我现在胖了,那就按照胖的样子画。”
而党中央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刚好朱瑞将军也在场。毛主席便想听听他的意见。他一眼扫到了毛主席办公桌上的一张合照的老照片,指着它说道:“主席,你看,这张照片不就挺好吗。”
于是,参考照片从原来的一张变成了好几张。这着实给周令钊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为了完成毛主席与其他同志的这些要求,周令钊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因为这张肖像需要将好几部分的图像“嫁接”起来,要让胖胖的毛主席穿上军装,还不能显得突兀。为此,周令钊特意找来了好几本几何学的书籍翻看起来。
作为一个画家,要想把画中的人物描绘得具体、形象就必须运用几何方面的知识。比如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画家达.芬奇就是一个精通绘画与几何结构运算的高手。不过,先前教国画周令钊就必须好好地补补课了。
实地勘察“改方案”
在狠心补课的同时,周令钊几乎每天都会带着自己的妻子陈若菊女士去天安门“遛弯”为的就是考察天安门广场的大体情况。
比如,肖像如果放在天安门城楼上,多远才能够看得清楚。又比如,不同的天气对于天安门城楼外墙壁上的光线阴影变化。像这样的问题,作为主席肖像的创作者,周令钊必须要考察清楚。
就在一次考察的途中,周令钊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包裹飞快地跑到天安门城楼下盯着城门上方的墙壁出神了许久。当时,他的举动还把陈若菊给吓到了。生怕丈夫因为压力过大,精神上出现什么问题。
没想到,周令钊在仔细思考了一阵后大声说道:“对!就是要换一个八角帽!”
陈若菊都懵了:“老周啊,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换个八角帽啊?”
“我是说应该给毛主席的画像换一个八角帽!”周令钊转过身来看着妻子眼角流露出了自信与急迫的光芒。
原来,红军时期我们人民军队的军装大多数是采用的“八角帽”(与现在的影视剧油画均有差异)的设计。虽然这种帽子在形制上十分出色,但是在实战过程中,它的防护能力不如“圆顶帽”,后来,我军改编成八路军和新四军,这种帽子就被取缔了。
但是,后来我军在解放战争时期,有一部分军队又将“圆顶帽”改成了“八角帽”。这样一来可以方便部队之间的区分,二来也能让战士们看起来更加的精神抖擞。
所以,在解放战争时期,细心的人们会发现,明明大家都是解放军的部队,为什么有的部队穿着土黄色军装,带着圆顶帽。有的部队则穿着灰布军装,带着八角帽呢?
其实,这没什么,只不过是采用的材料、设计方案,以及承制这批军装的后方被服厂不一样罢了。不管穿着什么军装,大家都是解放军。
只不过,站在周令钊的角度,他只考虑美学上的问题。他发现八角帽比圆顶帽更精神,而且,从素描和绘画的角度上来说八角帽也更有立体感,使得画面更为精致。另外,毛主席之前在出席民主党派活动时就是带的八角帽,这也更加符合他的个人习惯。
于是,这一回周令钊未经请示就自己对这幅画上的内容做了修改。后来在得知这个“小趣闻”之后,毛主席还非常风趣地说道:“我毛泽东又不是一个霸道的人,又要别个给我画像,又不让别个自己画。如果真的是这样,画家同志可就要罢我的工咯。”
两百张“铅笔稿”
其实,周令钊在面对江丰书记的时候“说了慌”。因为他并不是对素描一窍不通的新手。相反,事实上他早就在私下里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西方素描了。
而且,早在1949年四月的时候,周令钊就偷偷地找来了一张报纸,照着上面对毛主席一笔一划地进行临摹。最后自己完成了一张毛主席像。只不过,这张画纯属周令钊拿来练手的“草稿作品”,并不能直接拿出来用。
现在,周令钊必须要一丝不苟地画出毛主席的形象。他从最基本的构图开始,然后一步步地画出主席的五官、穿着。每画完一个步骤周令钊总要停下来,拿起这幅作品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一看。然后再找来自己的妻子、同事,一定要所有人都说出肯定的结论,周令钊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创作。
可以说,在绘制毛泽东肖像的过程中,周令钊已经到了一种几乎“发狂”的地步。他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遍又一遍地反复临摹毛主席的相片。
角度不对,重来!阴影太多,重来!甚至是帽子上的某一个小褶皱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周令钊都必须把这幅画撤下来,重新再画一张。
而且,为了确保开国大典当天大家在天安门城楼上所看到的最终效果能够接近真实。周令钊还特意在自家楼下搞起了“实验”。用几幅不同尺寸的毛主席像挂在与天安门城楼相同的高度,自己则站在居民楼的前坪上反复端详细看。
如此这般,等到周令钊画出最后的毛主席肖像时,他已经画了超过两百张手稿。而此时距离最终交稿的时间已经不足一个礼拜了。江丰书记提醒周令钊,一定要给上级组织留出审核提交的时间。
如果时间不够,万一组织上临时再提出什么修改意见,到时候周令钊连修改的时间都没有了。这样将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原定于十月一号举行的开国大典。这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1949年9月30日上午,经过各位美术教授的品评以及学校各级领导的检查。最后的毛主席画像终于成型了。
于是,江丰书记立刻去北京市的单位里找来了时任北京市市长的聂荣臻将军,请他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聂荣臻没有意见,就可以将这幅画上交给中央了。
只见,画面的主体是毛主席的肖像。
画里的毛主席两眼炯炯有神,微笑的嘴角似乎还带有某种活泼的动感。人们似乎你能够通过这幅画感受到伟大领袖的亲和力。画面的下方,是周令钊苦练了许久的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
聂荣臻看了这幅画,连连称赞周令钊的绘画水准。不过,聂荣臻决定,为了确保明天的开国大典正常举行,让工作人员们先拿着一幅画去天安门城楼边挂上。另外再拿出一幅画给毛泽东和中央的同志们送去。
但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看到了最终成品以后,毛主席居然要求紧急修改这幅画作。
删掉五字 信念永存
原来,当天晚上,周恩来将这幅画作交给毛主席时,毛主席本人对画很满意,可就是觉得这画作下面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字,有点多余。
毛主席认为,一幅画最重要的还是要美观。这幅画哪里都好。可就是这五个字显得有些太突兀了。况且,“为人民服务”从来就不是一个标语,一个口号而是要广大党员去终生铭记,终身践行的一句话。
这时候,周恩来总理又继续问道:“主席,您要把这几个字删掉,然后下面不就空出来,就更不好看了。这怎么办呢?”
“这没关系嘛。”毛泽东大笔一挥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在长沙跟着一个先生学过画画。再把这个下面加上一颗扣子不就解决了吗?”
周总理站在一旁,惊讶地看着毛主席说:“没想到主席您居然还会画画啊。您的这个修改,这才叫天衣无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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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中央便马上给底下的同志发去通知要求删去“为人民服务”五个字,将之改成一颗扣子。
可是,根据聂荣臻的吩咐,有一幅先前版本的毛主席画像已经被挂上天安门城楼了。如果这个时候还要进行修改,不光周令钊他们要连夜加班,如何对已经挂上去的画像进行修改也是一个大问题。
当时,整个毛泽东画像已经装裱好了,所以周令钊只能在画像的表面直接进行修改。而且,天安门城楼的高度也不是一般的梯子能够够得着的。就算梯子足够长,如何保证正周令钊正在作画时的安全,也是应该不容忽视的关键性问题。
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聂荣臻将军有办法。他立刻让人找来了两节梯子,将这两节梯子拼在了一起,再用东西固定好。这样梯子就够长了,也够稳固了。
另外,聂荣臻又让人在梯子的最顶端加上了一层防护隔板,并由两个战士在最下方时刻帮助周令钊稳定梯子,保证他的安全。这样一来,整个修改画像的过程几乎就是万无一失了。
1949年9月30日晚上,一队解放军战士护送着周令钊来到天安门城楼的下面。而后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办法架好梯子。周令钊徒手爬上楼梯,另一个战士从天安门城楼上用绳子系着一个铁通缓缓地放下,铁通里装着的是周令钊今天晚上要用的白色颜料。
为了确保颜料涂在纸上不至于让肖像画的观赏效果受影响,周令钊和同事们在来之前做了好几次实验,直到最后的结果让大家都感到满意后,才拿着桶子来修改。
因为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画像实在是太大了,周令钊不得不拿着一把刷子小心翼翼地作画。就这样,周令钊和他的助手们在北京秋日的寒风中足足奋战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这次修改。
做完修改以后,周令钊又让解放军战士们打起了手电筒看了看效果。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离开了天安门广场。
第二天,随着东方一轮红日的升起,天安门城楼前的毛主席肖像被阳光照亮。新中国的开国大典也将在这一天拉开帷幕。
下午两点,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国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张澜、宋庆龄、李济深等民主党派和全国工商联的代表人士相继走上天安门城楼。随着毛主席庄严湖南乡音,新中国成立的消息传遍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的天安门广场上,无数的人们涌向广场的最前方。人们都想趁此机会一睹开国领袖的风采。看着城楼上栩栩如生的毛主席画像,大家无不啧啧称奇。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这幅画像就在前一天的夜里还处于创作与修改当中。
作为这张毛主席画像的作者,周令钊并没有去观摩当天的开国大典。因为他太紧张了。谈起自己在那一天的心情时,周令钊至今记忆犹新:
“我实在是太紧张了,生怕哪里出现了问题。万一颜料掉了怎么办?万一画像走样了怎么办?直到那天开国大典结束,我的这颗心才终于平静了下来。这意味着我的这次绝密任务完成了,可以向党和人民交差了。”
事后,为了保险起见,中央又让周令钊按照之前那版毛主席肖像的样子和大小补画了一张,以弥补先前那张画像的不完美之处。周令钊也就此成为了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画像的第一位执笔者与“终身顾问”。
由于在这次任务中周令钊同志表现出色,后来他又被邀请参与了新中国国辉的设计。并且亲自带上老花镜为新中国的“第二套人民币”和“第三套人民币”设计样板。
如今的周令钊教授身体依然健朗。从北京市的单位退休以后,周令钊就会时不时回到湖南平江的老家看一看。用他的话来说,这是让自己沾一沾泥土、采一采风。
作为一名人民艺术家,周令钊永远也忘不了毛主席对于他们的教诲:文艺工作者要敢于向人民群众拜师学习,只有创造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我们的工作才是成功有效的。
晚年的周令钊老先生很少提起自己当年曾为毛主席执笔画像的事情。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完成了一次党和人民交予的任务。就算是别的画家来画,也同样会完成得很好。这是那天机缘巧合之下,这个任务落到了自己的肩上。
毛主席作为开国领袖,对于自己画像的要求却质朴而又真实。作为执笔者,周令钊也一直秉持着求真务实的态度来处理自己的每一根线条。
只有反复临摹了,才能画出好作品,只有反复打磨了,才会成就好技艺。只有反复交予人民评价了免息配资,广大的党员干部和文艺工作者们才能做好每一件小事,做到真正的“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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